老家拜年礼的变迁

◇秦熔

农耕劳作顺应时节变化。在农村老家,家家户户进入腊月就开始准备年货,除了准备家人的新衣、新年吃食外,最重要的莫过于拜年礼了。

三十年前,拜年礼以谷物和布匹为主。谷物用特制的容器——升子度量。升子是一种用薄木板围成的顶端开口的木匣,根据木板大小不同容量也不一样,家用的一般是三斤的升子。升子装满了再往上堆,到堆不了为止时叫“尖升”,装满时用手指或筷子沿升口刮平的叫“平升”,拜年礼一般用“尖升”表示诚意。扯上三尺布,没有布的用半斤或一斤毛线代替,搭配着谷物就算标准的年礼了。

二十年前,年礼以白糖和盒装酒为主。白糖是简单的塑料袋封装,透明的袋子上单面印着鲜红色字样:精品白糖,一包两斤,少一克都不行。小时候因家里开着小卖部,到了年末,父母便会买一整袋的散装白糖和一沓白糖包装袋,用勺子将散装白糖一勺勺装进包装袋,放在秤上称好重量,再用蜡烛将一根30厘米长1厘米宽的钢锯烧红,烧红的钢锯贴着塑料包装袋的上边缘,轻轻一压,浅而密集的锯齿便在包装袋上留下整齐的锯印,一包售价7元的白糖就封装好了。一包白糖再配上一瓶尖庄酒,关系近的加一块腊肉,可以走亲戚了。

十多年前,以脑白金为首的保健品广告铺天而来,也卷起了一波保健品拜年礼潮。阿胶、鹿茸、虫草等口服液层出不穷,大气精美的包装盒,令人心动的服用疗效,也一度成了拜年礼的不二选择。

近年来,大量劳动力外流,田地逐渐荒芜,漫山油菜花的盛况也难以重现,逐渐减量的菜籽油满足不了一年的炒菜需求,在家的老辈人只得购买包装食用油。加之在外年轻人受城市影响,有了正确的养生意识,食用油和牛奶便成了拜年礼主力,至今仍是如此。

老家老辈人渐渐逝去,以其为中心的亲戚圈随之瓦解,团聚的单元从大家落到小家。年轻人工作假期短和小汽车的普及,也让拜年仪式简便化,甚至以前正月都拜不完的年,现在一天便可以完成。拜年礼已不再有了以前升米尺布准备的耐心,往往是在路边随手买一件。很多家庭意识到这个问题,开始将团圆放在第一位,有了“齐聚会、不送礼、不给压岁钱”的固定团年聚会,回归拜年的团圆本质、重建家族亲情。

有人说,拜年礼会慢慢消失,我却不这么认为。拜年礼是亲人团聚的初心寄托,是浮世间人与人最特殊的联系,它也许会换装,但永不会消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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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 成蓉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