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奇朱清武

    ·哈正武

    上世纪二十年代末,在我县东部与湖北省利川县接壤的金铃坝,曾经走出了一位传奇英雄。他,就是闻名川鄂两省打富济贫的“神兵”领袖、川鄂边红军游击大队创始人之一、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长朱清武。

    深山一奇才

    朱清武,1875年生于石柱县金铃坝朱家院子一个土家族自耕农民家庭。因幼时患过天花,脸上遗下有大小不等的豆眼,人们便给他取了个外号“朱麻武”。朱清武自幼聪慧,读过近10余年私塾,记忆超群,能吟诗赋对,熟背《四书五经》,并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,被乡里人誉为“小举子”。每当逢年过节,乡里红白喜事,乡亲们总是请他写对联,作祭文。成年后的朱清武长得身高体壮,虎背熊腰,1米85的身板,走起路来虎虎生风,人们又叫他“朱大汉”。

    朱清武生于武林世家,从他父亲以上三代人都精通武术。他六岁时,在严父的训导下,不仅一套散打练得炉火纯青,而且精熟于刀枪棍棒等十八般武艺。一把祖传十八斤的大鬼头刀,在他手中犹如一根木棍,舞起来虎虎生风,水泼不进。当时川鄂边区五镇八乡每年腊八都要由绅粮搭台,举办一次隆重的武术竞赛,朱清武总是稳拿头名,因而人们又称他“武状元”。

    朱清武能文善武,却文而不迂腐,武而不鲁莽,为人坦荡,有一股子“路见不平、拔刀相助”的江湖之气。十九岁那年,他听说距他40余里远的七曜山脉环断山垭口有人冒朱清武之名拦截过往客商,公开抢劫钱财,便只身前往七曜山,与客商一道去环断山垭口,果见一个与他身高相等、五大三粗的人,脸上抹了一层锅灰,带着几个人在此拦路。朱清武立即冲到前面,挥手一个虚招,一个扫蹚腿便将此贼踢翻在地,扭送到冷水乡公所审明正身,再贴告示安民,既除了害,又了正己。民国十二年秋,金铃坝乡长余贵相,自以为有钱有势,在此地胡作非为,企图强娶佃户李国安之女为妾,若不从就要夺佃。朱清武得知此事后,怒火中烧,利用赶场天到乡公所为李讨公道。朱清武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余贵相雄辩,将这位独霸一方的乡长老爷揭露得体无完肤,目瞪口呆。同时还奉劝余贵相:“一方父母官应修身立德,方能治国齐家平天下;若与民为恶,逆向而行,尔终将有恶报,必将家毁人亡。”最后,余贵相自知理屈,又恐引众怒,也只好作罢。

    民国八年冬,朱清武约师兄弟冉从品、黄明山、唐先龙到利川县城采购年货。行至小河场,忽见街道上人声嘈杂,许多人在群殴厮打。向旁人打听,原来是当地一魏姓土霸王,仗势其兄在军阀部队当团长,横行乡里,无恶不作,且今日要强娶向姓民女,遭到向家拒绝,便带着一帮恶奴到向家寻衅抢人。朱清武平生最恨仗势欺人之徒,便纵身上前,一把抓住魏姓土霸王衣领,提将起来,厉声质问:“大庭广众之下,你强抢民女,欺人太甚,难道就不怕王法么!”魏霸王在当地仗势惯了,从没遇到有人敢当众惹他,也鼓起眼珠子吼道:“什么王法,老子在这一方就是王法,快放手,老子饶了你。”朱清武见此人如此狂妄,气冲牛斗,抬手一掌将魏霸打得口鼻流血,随即掼在地上,脚踏其胸脯,怒问魏霸:“现在你还知不知道王法!”众恶奴见主子挨打,也一齐转身挥拳上前助阵。兄弟三人见状,也拳脚相加,将一帮恶奴打得哭爹喊娘,趴在地下动弹不得。朱清武脚踏魏霸,面向围观众人道:“我是金铃坝朱清武,向家与我一不沾亲,二不带故,今日路见不平,才出手相助。魏某人今后若再胡作非为,欺压良善,我定会见你一次揍你一次。”说罢,便将魏霸一脚踢出三尺开外,命其滚蛋。众人早就恨透了魏霸,今日见朱清武痛打魏霸,喝彩之声响彻一片。从此,朱清武的名声远扬鄂川边。边区百姓高度赞扬朱清武,有人作了一首啰儿调广为传唱:

    金铃坝人舍,

    朱清武哟喂;

    路见不平嘛啰儿乐,

    一声吼哟喂。

    不惧权势舍,

    不惧恶哟喂;

    该出手时嘛啰儿乐,

    就出手哟喂。

    鄂西寻贺龙

    1927年8月1日,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,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。迟来的消息让朱清武得知,南昌起义的总指挥是贺龙,因贺龙早年在川鄂边马帮运盐,在桑植两把菜刀砍盐警起家的事早已声名远播,心里涌动了投奔贺龙的愿望。无奈山重水阻,天遥路远,这一意愿只能深藏于心中。

    1928年冬,朱清武听到去利川汪家营做生意的人回来说,贺龙又到鄂川边来了,还智取了汪家营,除掉了多年来作威作福、欺压百姓的大团阀头子李长青,当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,并将当地人编的两首山歌唱给朱清武听:

    (一)

    太阳出来红又红,拿起刀枪跟贺龙;

    参加红军干革命,不获全胜不收兵。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高山顶上云套云,园中竹子根连根;

    河里鱼儿不离水,贺龙心系穷人心。

    朱清武得知贺龙率红军又来到了鄂川边的喜讯,高兴得直跳,连说“太好了,太好了,这下有机会投奔贺龙了!”当即安顿了家小,踏上了追寻贺龙红军的征途。当他跋山涉水赶到汪家营时,当地百姓告知,贺龙已去了柏杨坪。他顾不得歇息,随即追到柏杨坪,人们又说贺龙经大沙溪去了咸丰,还正在活龙坪一带休整。朱清武心里虽说有点沮丧,但仍觉得有追上贺龙的机会,于是又一路披星戴月,在严冬的风雪里艰难行走了10余天,才到达了活龙坪,向当地老乡打听,皆说贺龙已率部返回湘西去了,朱清武无奈,只好怏怏地返回金铃坝。朱清武此次往返一个多月的寻找,虽未能如愿,却在途中耳闻不少贺龙率红军打富济贫的故事,心情难以平静,挥笔书写了《找爹娘》的民谣四首:

    (一)

    爬山豆儿藤藤长,爬岩爬坎找爹娘;

    爹娘路远虎狼挡,杀了豺狼找爹娘。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爬山豆儿藤藤长,爬岩爬坎找爹娘;

    要找爹娘不怕苦,跋山涉水去井岗。

    (三)

    爬山豆儿藤藤长,爬岩爬坎找爹娘;

    爹娘就是共产党,找到爹娘诉衷肠。

    (四)

    爬山豆儿藤藤长,爬岩爬坎找爹娘;

    跟着爹娘闹革命,子孙万代幸福长。

    苦心建“神兵”

    朱清武苦于一时难以寻找到贺龙红军,却想到利川小河乡的贫苦农民李宽文,近几年在川鄂边区发展“神兵”万余人,被众人尊称为“大菩萨”。李曾高举“打款、灭税、打官兵”的旗帜,不仅配合红二军团第三特科大队一举攻下利川县城,还先后组织石柱神兵万余人,攻下具有“桥头国”之称的石柱重镇桥头坝,把石柱最大的大恶霸、大团阀杨开甲、杨慕涛团防武装一个营全歼,又夜袭下路坝四龙溪,全歼秦介凡团防大队,攻克石柱县城,并在城内设伏,全歼军阀杨森部白登基一个营。尔后又在龙骨寨设伏,全歼白登基团两个营。其后,又亲率利川500名精锐“神兵”,前往丰都县磨刀洞参加农民大暴动,占领要塞栗子寨。在返回时又在石柱江池镇两汇口与杨森部龙焕章旅决战,在三根树农民赤卫队的支援下,皆取得了辉煌战绩。其后,李宽文率“神兵”配合红军特科大队攻打石柱县东北部大团阀王家泰时,不幸中冷枪身负重伤而不治身亡后,各地“神兵”群龙无首,各自为阵,均被军阀分化瓦解而失败。但“神兵”反剥削、反压迫的那种英勇无前的精神一直鼓舞着朱清武,决心借用“神兵”的号召力,再组建一支“神兵”武装,与国民党反动政府、土豪劣绅作斗争。

    1930年11月18日,朱清武与文坛相生张胜科等人,在金铃坝白岩洞借神作法,称“菩萨显灵,天神降旨”:“今世道混浊,需天降神兵除魔救民众于水火。”遂竖起了龙凤旗,以习武时的师兄弟为基础,组建起了一支有60余人的“神兵”队。“神兵”队的口号是“抗捐、灭税、打官兵”。川鄂边区广大贫苦农民闻讯后积极响应,在一个月之内聚集了200余众。朱清武推举张胜科任主理,自任副主理兼大队长,神兵大队下设中队和分队,吴正友任协理,向天阳任师爷,冉崇品、唐先龙分别担任两个中队的中队长。后人有诗曰:

    官逼民来民必反,朝代兴替古皆然;

    百岩寺前举义旗,因果自有后人评。

    金铃坝“神兵”大队成立后,朱清武就率部频繁活动于川鄂边境的箭竹溪、三湾箐、大沙溪、小河、文斗、白洋塘、冷水溪一带,惩治土豪劣绅,杀富济贫,袭击从川鄂驿道上过往的官兵,取得了节节胜利。石柱、丰都、利川三县多次出动官兵前往镇压,皆被“神兵”打败,官府连续几年不敢到金铃坝去收粮催款,以金铃坝为中心方圆50余公里地成了“神兵”的天下。国民党《万州日报》《丰都日报》连篇累牍刊登《政府训令》,悬赏1万块大洋捉拿朱清武。后人有歌谣曰:

    “神兵”揭竿金铃坝,义旗招展川鄂边;

    抗捐灭税打官兵,官府瞪眼干着急。

    忠路镇扬威

    1931年6月初,驻防湖北利川县的保安营魏姓营长,得知朱清武率“神兵”在其防区内天马行空,杀绅粮、分浮财,煽动民众对抗官府,各地团防又无济于事,而土豪劣绅也纷纷向县衙告急,称保安营形同虚设而不作为;同时又接上峰训斥,限期剿灭窜到其境内活动的“神兵”。魏营长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,拍桌骂道:“一群深山里的土包子,竟敢流窜到老子防区内骚扰滋事,看老子怎么收拾这帮乌合之众!”6月9日,魏营长亲率保安营移驻忠路镇,派出探子四下打听“神兵”踪迹,并夸海口说:“有老子在此坐镇,倒要看看土包子们敢不敢再来捣乱。”

    朱清武在获悉魏营驻防忠路的消息,及派黄明山等三人前往侦察,发现魏营驻在镇南侧的关帝庙,便召集小队长以上负责人研究,决定利用魏营骄兵轻敌,先发制人,分两路奔袭忠路镇。

    忠路镇位于利川县西部,其属地与石柱县的冷水、金铃、栗沙接壤,距金铃坝约70华里。它坐落在清江之滨,前临清江,后靠溪河,地势平坦,周围田园环绕,是鄂川边区人丁兴旺、钱粮富庶、具有近千年悠久历史的古镇。

    魏营移驻忠路镇一月有余,以“剿匪”为名,今日上门向乡民索要军粮,明日又上门讹诈军饷。白日是兵,晚上是匪,在镇里镇外偷鸡摸狗、强奸民女,扰得民众怨声载道,痛骂声不绝于耳。不少乡民翻山越岭赶到金铃坝,向朱清武控诉官兵之罪恶,诉求“神兵”降临忠路,驱逐魏营。

    7月26日下午7时许,朱清武率领“神兵”从大树根出发,翻越七曜山,于子夜时分抵达忠路镇郊。当夜月光皎洁,星斗闪烁,大地如同白昼。朱清武将队伍带到一片密林里,命就地吃干粮,补充力气,养精蓄锐。

    拂晓时分,凉风送爽,大地一片寂静,镇上军民还在梦乡之中。朱清武分兵两路,张胜科带冉崇品中队,绕道上场口迂回到关帝庙后侧,堵住后大门;自己则亲自带领唐先龙中队,从下场口向关帝庙前大门正门进攻。当张胜科带队摸到距后大门10余米时,不料被一个出来小解的兵丁发现,大喊:“摸夜螺蛳的来了!”边提裤子边喊,不要命地逃进后门。顿时,庙内惊叫声、口哨声、枪声此起彼伏。官兵利用庙顶上的风火墙作掩体,朝庙外盲目射击。庙后是一片水稻田,田块中间只有一条石板路,张胜科命众人伏在路上,自己侧身伏在田埂上,指挥队伍往前爬行。距庙门5米左右时,被一颗流弹击中面门,翻进稻田里再也没有起来。冉崇品见状,急忙上前将其拉起来,发现张主理已经断了气。

    朱清武带队摸到距前大门5米远的街沿拐角处,庙前大门戏楼上的枪声响了。官兵用一挺机关枪封锁了大门前的开阔地,雨点般的弹头击打在青石板上,溅起一排排刺眼的火花,2名蹲在街沿口的“神兵”被弹起的弹头击伤。正隐藏在一根檐柱后面观察的朱清武,忽然接到张胜科阵亡的噩耗,气得直拍脑门。当敌军机枪手更换弹匣的一刹那,他跃起身来,一声怒吼:“给张主理报仇哇,跟我上!”两个纵步奔到戏台前,飞身跃上戏楼,手起刀落,将敌机枪手砍成两段,随后刀劈脚踢,戏台上的8个兵丁便尸首分了家。唐先龙也带队紧跟其后,带头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根圆木柱子,叫几名会兵抬起,猛力撞开了庙门。愤怒的“神兵”喊着口号,挥舞手中大刀,奋不顾身扑进庙内,在惊慌失措的敌群中狠砍猛杀。魏营官兵没见过这阵势,乱成了一锅粥,有的呆若木鸡,有的抱头鼠窜,院坝里、大殿内,到处都是呻吟声、臭骂声和刀枪碰撞声。顷刻间,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官兵尸体。魏营长见肉搏不过“神兵”,便令人打开后门,官兵争先恐后挤出门外逃窜,却被冉崇品的一中队堵住,双方在稻田里抓扯扭打,备有匕首的“神兵”,在泥泞中朝官兵身上乱捅乱刺。魏营长在两名贴身侍卫的搀扶下,在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,皮靴和帽子早就不见了,周身沾满稀泥,死命突出重围,趟水渡过清江,向小河场方向仓惶逃窜。此时天已大亮,镇上居民和镇郊百姓听说是“神兵”在打官兵,也手执锄头、扁担、木棒前来给“神兵”助战,四周都是喊打声、叫骂声,没死的官兵见状,纷纷跪地举手投降。

    此役“神兵”大队以阵亡9人,伤30余人的代价,毙敌80余人,伤敌150余人,缴获轻机枪5挺、长短枪200余支、子弹2万余发、手榴弹1000余枚,大获全胜,威震川鄂边。忠路百姓感激朱清武率“神兵”驱逐了魏营,作了两首山歌在鄂川边传唱:

    (一)

    魏营这帮土匪兵,劫财奸淫无不能;

    “神兵”突然降忠路,丢枪弃械滚稻田。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魏营长呀气质高,言灭“神兵”逞高傲;

    不料被困关帝庙,身裹污泥跳河逃。

    驰援游击队

    1930年9月,共产党员周念民受党组织派遣,从国民党第一集团军回到故乡利川县小河乡发展党组织,筹建革命武装,并接过其父的民团,任小河乡民团团首。周利用民团武装为基础,在辖区内发动群众,抵制国民党的苛捐杂税,还秘密处决了前来定期收款的忠路区长助理周则友。次年10月,周念民在小河乡组建利川县游击大队,提出“取消苛捐杂税”、“反对征粮征税”、“穷人不出款不完税”等革命口号,并率游击队袭击区公所,将区长周宗奇赶出忠路区,同时还率部攻打李子坳刘惠卿团防,夺枪20多支,并袭击了杉树根、马前镇、鸡公岭等税卡。到1933年夏,游击大队已发展到300多人。

    为了防范国民党反动派的反扑,周念民一面带游击队在龙塘铺石膏洞里修粮仓,储备柴米油盐,作为长期战斗的据点;一面派员前往石柱县金铃坝与朱清武联络,预备在战时互有进退,团结协作,相互支援,共同牵制敌军。

    1933年8月17日,国民党恩施专员袁济安见鄂川边区失控,亲率一个保安营,又纠集胡必武、陈立荣等地方反动团阀武装1000余人,兵分三路向鄂川边区扑来。

    周念民接到袁济安将前来“围剿”的消息,立即研究应对计划,与冉必武、赵天寿、刘贵平各带一个中队,沿途对敌骚扰,滞敌前进,同时派员请朱清武“神兵”大队前来接应。滞敌第四天,周念民率游击大队撤进龙塘铺石膏洞,居高临下防守。袁济安部追到石膏洞的山脚下,命部队三面往山上强攻,都被占据有利地形的游击队打退,攻了一天也未能攻下。袁济安恼羞成怒,命拖来一门迫击炮,朝石膏洞猛烈炮击。周念民见敌军人多势众,火力强大,恐难坚守,便带部队往后洞朝山下撤退。袁部炮击一个时辰,见洞口无动静,又命部队攻山进洞搜索,已不见游击队踪影。

    袁济安听说游击队跑了,急令部队绕道后山,沿路向游击队撤退方向猛追,在追击途中将掉队的游击队战士秦运仁、徐瑞林、李茂林、周义方、周辉绪五人抓住,并当即残忍杀害。当袁部大队人马追到杉树根时,忽闻后队喊杀连天,斜坡上刀光闪烁,后队已被追杀得像鸭儿似的遍坡逃命。袁济安惊疑不定,急忙传令前队向后转,返身往后反击。哪知周念民也率游击队杀了个回马枪,又朝后面杀来。袁济安见腹背受敌,急忙率部从侧面突围,往忠路方向仓惶逃窜。

    前来增援的,正是朱清武统领的金铃坝“神兵”大队,当接到周念民要求接应的书信后,急带部众前来驰援,双方密切配合,打了一次漂亮的围堵战。周念民感激朱清武在紧急时刻出手相助,并表示要将缴获的武器弹药分一半给“神兵”大队,但朱清武却拒绝接受,一再声称:“帮你们也是帮我们自己,唇忘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!”鄂川边群众极为感慨此次战斗场景,编了一首打油诗在边区广为传唱:

    恩施专员袁济安,趾高气扬要维安;

    岂料“神兵”来驰援,损兵折将离利川。

    飞啄溪设伏

    1933年8月,石柱县新场乡大土豪,新场、金铃、洗新三乡“清乡”大队长李明杰,因怀恨朱清武率部将其储存在金铃坝、文斗等地的粮仓打开,把200百多石粮食全部分给了无粮群众,而对朱清武怀恨在心,但又苦于奈何不了“神兵”大队,便前往桥头坝,向团防总团长杨慕涛诉苦,请求杨派兵前往清剿。杨慕涛也因两年前曾被“神兵”重创,几处庄园被焚毁,甚至连祖坟都被挖了,也早就想报仇雪耻。见李明杰前来请兵,便商请驻军何金鳌带一个主力连前往镇压。

    何金鳌是丰都县栗子乡人,早年投身到军阀杨森部下,后又投靠陈兰亭,由连长升任营长。何在军队混的日子长,自持久经沙场,又能带兵打仗,因而极为骄横。他召集全营官兵训话说,金铃坝的“神兵”全是些不懂打仗的土包子,只会使刀棍而不擅使枪,打的是人海战,而咱们武器精弹药足,只要沉着应对,定能消灭这帮乌合之众。他还给挑选出的一连官兵打气说,此次剿贼,杨团总各赏银元一块,烟土一两,凡提一个贼头,赏大洋5块,若是提了朱清武人头,国民政府还有10000块银元的重赏,兄弟们只要勇猛杀贼,就不愁没有银子花,更不愁大烟抽。兵丁们经他这么一打气,一个个摩拳擦掌,都表示要提几个贼头回来领赏。

    同年10月,何金鳌带着一个连的官兵,在李明杰的引导下进驻新场,休整了数日,便由李明杰带领团防队30余人在前开路,何金鳌自带官兵紧随其后,神气十足地向金铃坝开拔。这伙官兵骄狂无比,一路上跑前跑后找李明杰的团丁问话:“听说金铃坝那地方水土好,空气新鲜,肯定女子长得水灵,这次一定要将那里的男人杀光,把年轻漂亮的女人带几个回去玩一玩。”还说:“朱清武这两年打劫了不少富豪,存放的大洋恐怕不会少,弟兄们这下可要发大财了。”在这群官兵眼里,根本没有把朱清武的“神兵”队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朱清武探得何部已从新场出发的消息,立即召集分队长以上头领研究对策。朱清武对众人说:“敌人认为我们只会使刀不会用枪,其实经过近两年的训练,咱们刀枪都能并用,定要让这伙骄兵领教一下到底是谁厉害。”当夜,朱清武率队抵达大地坪,指派冉从品带一中队在飞啄溪两侧高地多堆放些滚木擂石,待何部官兵进入后听令行事,自己则带二中队前往毛料坪设伏,待何部进入溪谷后再开始攻击。

    当日上三竿时,何金鳌率部来到飞啄溪,只见溪河两岸危崖高耸,巨石垂悬,只有一条小道沿小溪在一线天中穿过。何是久经战阵的兵油子,见地形险恶,急忙收马问李明杰,除此路之外是否还有其他路可走?李明杰见何胆怯,便壮胆答道,此路是新场通往金铃坝的唯一路径,若是绕道,就必须要多走一天的山路,现在退回去另择道,岂不是要多走一天半的冤枉路?他还说,朱清武除了会装神弄鬼外,不可能想到在半路打伏击,我们加快速度走出这险地就是了。何金鳌见已进入了沟谷,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,便传令队伍跑步前进。

    朱清武在山崖上见何部钻进了扎好的口袋,便将大刀挥动,顿时,两边山崖上擂石翻滚,犹如阵阵惊雷,雨点般的巨石从50余米高的悬岩上劈头盖脑地翻滚而下,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,官兵避之不及,被砸着的成为肉饼,被擦着也不死即伤,妈呀娘呀的呼叫声响彻山谷。一张姓排长钻进乱石丛中,掏出驳壳枪正准备朝山崖上推擂石的“神兵”射击,被眼明手快的黄明山发现,用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击中其头部,敌排长双手一摊,顿时毙命。

    何金鳌见中了埋伏,部下已损失了三分之二,急令向后撤退。突然,一坨拳头大的石头击中马头,顿时摔倒在地,连滚带爬地叫喊:“快来救我,快来救我呀!”惊慌失措的士兵早已丢枪弃械抱头鼠窜,自身保命不及,哪里还顾得上他。正在惊慌之时,李明杰舍命扑了上来,将他一把拉起,弃马钻进荆棘丛中,攀藤爬岩,仓惶逃命,侥幸保住了狗命。活着的官兵见出路口被堵,在飞石阵中左冲右突,见难以突围,只好双膝跪地,高喊“神兵”爷爷饶命。此次伏击战,共击毙击伤官兵及团丁80余人,生擒40余人,缴获枪支100余支,子弹6000余发,手榴弹500余枚,大获全胜。后人有两首诗赞曰:

    (一)

    人说清武是土包,巧用智慧显英豪;

    不用枪弹布擂石,打得官兵直告饶。

    (二)

    金鳌号称兵油子,曾夸海口提朱头;

    不料钻进飞石阵,屁滚尿流只身逃。

    接待“贺副官”

  1933年12月22日,贺龙率红三军一举攻下黔江县城后,又于次年的1月3日攻下利川县城,前后10天时间连续攻克川鄂边区两座县城,一时震动了川鄂两省。就在敌军调兵遣将,妄图将红三军围歼于利川境内之时,贺龙趁驻防石柱的何浦之团调防黔江,石柱防守空虚之机,率部从利川县城出发,于1月8日抵达鱼泉口,作出了向石柱迂回的决定。

  临行前,贺龙通知红七师21团书记长傅忠海到军部,手指地图对他说:“与利川县交界的石柱县,有个地方叫金铃坝,那里四周山势险峻,活跃着一支平时务农、战时为兵,具有进步倾向的‘神兵’队伍,你和团部司号长杨俊山去把这支队伍争取过来,改造为红军。金铃坝四周山高林密、崖陡壁峭,地形极其复杂,但出产丰富,是建立根据地的好地方。野鸡有个山头,白鹤有个滩头,条件成熟了就在这里建一块小根据地,红军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可不行。”

  为了使傅忠海顺利进入金铃坝,贺龙把利川县双庙子地下党支部书记、游击队长李景凯找来,叮嘱他一定要将傅忠海安全护送到金铃坝。

  傅忠海是湖北沔阳人,1929年参加革命,1930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同年8月参加红军,先后任沔阳县红军游击总队四中队党代表、红七师19团一营营长、红七师参谋处作站参谋、21团书记长。傅忠海当时虽只有20岁,却是久经沙场、具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老革命了。

  此次受命去改造“神兵”,也听了李景凯对朱清武的情况介绍,但毕竟对金铃坝的情况知之不多,为防万一,他将杨俊山暂留在双庙子看护红军伤病员,自己连夜在小河场街上买了几匹阴丹士林布和一些小百货,扮作生意客商,让李景凯扮挑夫,一同沿着七曜山的崎岖小道,顺利通过川军在各隘口设置的关卡,于10日傍晚抵达与金铃坝一山之隔的土溪河偏阡坝。

  李景凯把傅忠海安排到杨光照家住宿。杨光照是一位非常忠厚老实的农民,与李景凯是世交,又与朱清武是儿女亲家,他听说傅忠海是红军伤病员,便愉快地应承下来。

  傅忠海住在杨光照家的消息,很快在各山寨传开。由于贺龙红军在川鄂边的名声大,傅忠海又是贺龙派去的,人又姓傅,传来传去,人们都说成是贺龙的副官来了,争先恐后地去一睹“副官”的风采。

  傅忠海开始还想解释,思前想后,考虑到这里的老百姓敬仰贺龙,当贺龙的“副官”不是更有利于开展工作吗?于是趁热打铁,在穷苦百姓中开展革命宣传活动。

  每到晚上,人们都涌到杨光照家,听傅忠海讲革命故事。傅忠海讲的故事,都是山里人闻所未闻的,而这些故事又都是与穷苦百姓相关联的新鲜事。如贺龙靠两把菜刀起家闹革命,创建了以洪湖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;毛泽东在湖南领导秋收起义,与朱德会师井冈山,建立了苏维埃红色政权,制定了《土地法大纲》,打土豪、分田地,实现耕者有其田;红四方面军已开创了川陕苏区等等。乡亲们越听越想听,大家都说:“早就盼红军来了!”

  朱清武是在傅忠海到达第四天时才到杨光照家听革命故事的。他坐在一个不显眼的昏暗角落里,听傅忠海从阶级压迫讲到共产党的革命主张,从国民党官员贪赃枉法讲到红军的武装斗争和“三大纪律、六项注意”,从全国革命形势讲到贺龙率红三军转战湘鄂川黔……故事会散场后,朱清武才与傅忠海相见。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,称赞只有20岁的傅忠海有志不在年高,不愧是贺龙的“副官”,并把几年前如何寻找贺龙的事道了一遍,还紧紧握住傅忠海的双手说:“我敬仰贺龙,有你这位小老弟当引路人,今后一定要跟着贺龙闹革命!”有诗为证:

  当年为寻救国路,

  爬山爬坎寻贺龙;

  如今来了“贺副官”,

  兴高采烈心怡然。

  “神兵”变红军

  把“神兵”改造成红军,是贺龙、关向应交给傅忠海的任务。如何使“神兵”成为红军?傅忠海思来想去,只能在“争取”二字上作文章。首先是争取“神兵”领袖朱清武,其次是争取“神兵”骨干,然后是争取“神兵”的绝大多数。

  朱清武早就向往共产党和红军,只是对共产党和红军的远大政治目标知之甚少,需要思想引导。通过连续几天的交谈和疏导,朱清武对共产党和红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,并毫不避讳地问到红军队伍的一些负面问题。傅忠海也不忌讳地一一作了解释,坦诚告知红军内有“左”的影响,少数干部遗留有军阀作风,也存在少数个别的违规违纪等问题,但共产党和红军会重视和逐步解决这些问题。通过傅忠海的解疑释惑,朱清武更加坚定了带领“神兵”大队参加红军的决心。

  “神兵”骨干向天阳、冉崇品、唐先龙、董成清、余中伦等人,都是朱清武的同师兄弟或亲戚,在朱清武的引导下,都表示向往革命道路。

  为了争取广大的“神兵”,朱清武把傅忠海带到白岩寺神坛,向“神兵”宣传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红军政策,转达贺龙对金铃坝人民群众的问候和对“神兵”的期待。“神兵”都是穷苦农民,对贺龙红军早有耳闻,通过傅忠海的政治宣传和无神论教育,都一致要求参加红军,跟随贺龙闹革命。

 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工作,傅忠海与朱清武、向天阳、冉崇品、余中伦等人,一致认为改编“神兵”的条件已经成熟。

  1934年2月28日,金铃坝锣鼓喧天,川鄂边境的文斗、三湾箐、土溪河、偏阡坝、水田坝、香水坝等四乡八岭的群众涌向金铃坝白岩寺,人们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,庆贺“神兵”大队改编。

  上午10时许,改编大会在金铃坝崇岩举行。朱清武身着崭新的红军灰布军装,斜挎盒子枪,腰束武装带,身背祖传大鬼头刀,意气风发地走上主席台,亲手竖起鲜艳的镰刀斧头大红旗,庄严宣布金铃坝“神兵”大队正式改编为“中国工农红军川鄂边游击大队”(以下简称川鄂边红军游击队)。

  傅忠海一身戎装,上台宣读了贺龙军长、关向应政委委任朱清武为川鄂边红军游击队大队长、傅忠海为政委、向天阳为书记官的命令。游击队下设两个中队,冉崇品、刘国廷任一中队正副中队长;唐先龙、董成清任二中队正副中队长。有誓词为证:

  吃菜要吃白菜心,

  当兵就要当红军;

  穷人跟着共产党,

  黑夜有了北斗星。

  要吃辣子不怕辣,

  要当红军不怕杀,

  钢刀架在颈项上,

  脑壳掉了碗大疤。

  川鄂边红军游击队建立后,急需政治、军事干部。傅忠海想到红三军攻下利川县城后,留在小河、双庙子、鸡公岭等地养伤的何成林、高尚孝、曾照辉、李遂生、傅之成等红军伤病员,便亲自去把这些久经战争锻炼的同志请到了金铃坝,加强了部队的领导力量,队伍迅发展到500余人,拥有长短枪300余支。

  此时,川军陈兰亭部一个叫王德才的连长,因受到上司的排挤,有意带全连投靠川鄂边红军游击队。朱清武、傅忠海在与王德才面谈时,要求王德才连必须遵守红军规定的不扰民、不奸淫、不烧杀、不抢劫等纪律约束,服从命令、听从指挥,才能参加红军游击队。王德才表示完全接受这些条件后,该连被建制收编,组建成一个中队,傅忠海向该中队派进了政工干部。王德才连的归顺,使川鄂边红军游击队增加了100多人枪,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增强。

  为了强化红军游击队纪律,傅忠海作了一首《红军纪律歌》,由政工干部在各中队教战士们传唱:

  服从革命命令,

  听从官长指挥;

  任它艰难困苦,

  革命意志坚定。

  严守阶级纪律,

  保护工农利益;

  身虽饥寒交迫,

  决不扰害贫民。

  川鄂边红军游击队组建后,傅忠海对朱清武等骨干进行了党的宗旨教育,并介绍朱清武、向天阳、黄明山等几名骨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在举行入党宣誓时,朱清武无比激动地面对党旗举手宣誓:“在我心里,只有共产党,我把这条老命交给共产党了,为了给穷人打天下视死如归。”后人有诗曰:

  投身革命不惜老,

  年近花甲斗志高;

  宣誓吾是共产党,

  光荣一员不负党。

  建立根据地

  金铃坝“神兵” 大队改编为红军游击队后,朱清武、傅忠海根据贺龙、关向应关于“建立以金铃坝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”的指示,立即着手开展相关工作。

  首先,宣布废除国民党在金铃坝的行政管理体制,改保甲为村,设立乡苏维埃政府,成立乡农会。农会主任由全体乡民投票选举产生。农会下设军事、宣传、民政、粮食委员,还建立了民兵队、妇委会、儿童团等群众组织。

  其二,开展打土豪分田地运动。乡农会将罪恶累累的国民党金铃坝乡长余贵相抓捕,押到金铃坝、香水坝、土溪河等地,号召广大贫苦群众检举揭发其罪恶,然后召开公审大会,宣布其罪状后判处死刑。同时在军民中开展诉苦运动,揭露反动官吏、土豪劣绅剥削压迫农民的罪恶行径,勒令土豪劣绅交出债券、地契,并当众烧毁。

  其三,没收土豪劣绅土地。将没收的土地全部分给无地群众耕种,并开仓放粮,救济无粮群众,做到家家有房住、户户有田耕、人人有饭吃。

  其四,派出武装工作队,深入各村寨,宣传党和红军的政策主张,开展减租减息,废除一切苛捐杂税。农民种地不再交粮税,实行自产自销。

  其五,开办红军医院。在金铃坝、香水坝、土溪河,以原有的生药铺为基础,各建了一所红军医院,广招中草药医生和主刀外科医生。红军医院不仅为红军伤病员治伤疗病,也为广大群众诊脉看病。

  其六,开办赤卫学校。为了让农民群众和少年儿童学习文化知识,红军游击队除在金铃乡各村寨开办农民夜校,派员教农民学习基本文化知识、宣讲时事政治、教唱革命歌曲外,还在金铃坝、香水坝、大地坪、土溪河、偏阡坝办了5所赤卫学校,由红军游击队出资,聘请私塾老师教学。同时,为了提高红军游击队战士的文化水平,政工干部利行军和业余时间教习文化,规定每个战士每天学会一个字,不仅要会认,还要会写。行军时,他们在每个战士的背包上写下当天要学的字,休息或宿营时,就教战士们用树枝在地上学写。这一学习形式被战士们称为“红色走读学校”。为了促使大家勤学苦练,傅忠海还编了一首打油诗: “背包当书地当桌,一笔一画别忘却;勤学苦练别偷懒,定会摆脱睁眼瞎。”

  第七,开办兵工厂。红军游击队为了弥补武器不足,集中全乡的地炉子,在香水坝开办了一家兵工厂,派人在各地收购废铜烂铁,打造大刀长矛、土枪土炮。为了解决火药之不足,又在大树根办了硝厂。兵工厂的开办,对提高红军游击队的战斗力起到积极作用。

  其八,开办被服厂。红军游击队为解决被服问题,除缴获土豪劣绅的布匹、棉花、棉被用作军需外,还在香水坝办了一家被服厂,委托马帮从万县、利川等地购进棉花,发动家家户户纺纱织布,雇请缝纫、弹花匠办起了被服加工厂和染坊,保证了700余人的被服、子弹袋供给。同时,也为根据地群众开辟了财路,增加了农民收入。

  其九,发展经济保供给。为了打破国民党反动派对根据地的经济封锁,红军游击队确立了“尽一切可能,开展必须的经济建设,以增加军民的供给,保障苏维埃政权和红军游击队作战胜利”的方针。金铃坝盛产油桐、卷籽、油菜,红军游击队就充分利用这一资源,建起了榨油坊,保证了军民的照明和食用。同时规定谷米不准出境,限制奸商对粮食、盐巴、布匹、棉花等物资囤积居奇。乡农会还给内外商人补贴,鼓励他们将当地出产的药材、火纸、茶叶、板栗、小灶酒、桐油等农副土特产品运输出境销售,再购进盐巴、布匹、棉花、药品等紧俏物资。当时的金铃坝,无论敌人如何封锁,街上的茶馆、饭馆、酒店、旅栈以及农产品商贸市场仍然相当活跃。

  金铃坝根据地存在时间虽然不长,推行的政策也并非完全到位,但却使川鄂边区人民看到了共产党和红军是为穷人谋利益的,是人民所期望的救星。有两首山歌为证:

  (一)

  工农红军来金铃,

  打了土豪分田地;

  不上税又不纳粮,

  干人心里喜洋洋。

  (二)

  农会掌权很公道,

  办了医院办学校;

  全民纺纱又织布,

  吃穿用度不再愁。

  鏖战麂子寨

  1934年3月,中国工农红军鄂川边独立团在团长刘汉卿、政委花顺涛的率领下,从湖北省咸丰县活龙坪转移到利川县活动,遭到鄂军新三旅的围追堵截。不到20天,部队由500余人减员到近400人。为避其锋芒,遵照贺龙指示,刘、花二人于3月28日率部翻越七曜山,来到金铃坝根据地,与朱清武、傅忠海领导的川鄂边红军游击队会师。在休整期间,金铃坝群众先后为独立团送去肥猪10余头、大米10余石及蔬菜若干,使独立团指战员感受到了根据地人民群众的热忱和温暖。

  4月3日,鄂军陆续撤离川鄂边境。为保卫红三军设在利川黄龙洞的后方医院,独立团决定回师利川县。考虑到在川鄂边境一带各隘口有川军设防,为回师顺利,朱清武派分队长唐先彩率30余名战士护送独立团过境。部队从大地坪出发,穿越三湾箐,经过一天的急行军,夜宿七曜山麂子寨。

  麂子寨是一座古老的山寨,寨上古木参天,四周崖陡壁峭,只有前后各一条山路进出山寨。寨上设有三道卡门,易守难攻,寨顶海拔高达1650余米,地形平坦,盛产玉米、洋芋、红苕、荞麦等大宗农产品,有10余户山民居住于此。独立团在登寨之时,被国民党联防主任徐盖卿的探子发现。徐盖卿得到消息后,立即前往忠路镇,向鄂军团长薛之轩通报。薛之轩连夜集合队伍及徐盖卿民团共600余众,马不停蹄赶到麂子寨,妄图趁独立团立足未稳,将其一举歼灭。

  4日拂晓,薛之轩带队来到寨脚,令徐盖卿带民团在前打头阵。徐则用枪逼着当地农民谢兴祥、吴德金带路,向山寨摸索前进。清晨,麂子寨一片寂静。敌人将要到达第一道卡门时,被押在前面的吴德金看到半崖下荆棘丛生,便拉着谢兴祥一齐翻身,抱头纵身跳下山崖。吴、谢二人的突然举动吓坏了众团丁,有的大声吆喝,有的弯腰向崖下张望。守卡门的红军哨兵被团丁的喝叫声惊动,立即鸣枪报警,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山寨的寂静。刘汉卿闻讯,立即下令各大队作好战斗准备。

  徐盖卿为了挣面子、抢头功,喝令属下的30余名团丁向第一道卡门进攻,并高叫:“杀死一个赤匪奖5块大洋、活捉一个赤匪奖10块大洋!”团丁们在徐盖卿的威逼利诱下,一窝蜂地向第一道卡门涌去。当冲到距卡门10余米处时,守在卡门上的独立团一大队居高临下,机枪、步枪一齐开火,在独路上暴露无遗而又毫无隐蔽物的团丁们大都中弹倒毙山崖。几个没死的团丁抱头朝山下爬滚,将正在路边一棵大树后面督战的徐盖卿撞倒在地并差点摔下崖去。徐盖卿气得怒目圆睁,举枪将正往坡下逃窜的一名团丁击倒,厉声骂道:“有再逃跑的,就跟这个狗日杂种一样的下场!”没死的几名团丁只好趴在路上,无论徐盖卿如何拳打脚踢,就是不肯站立起来。

  薛之轩见山寨有防备,下令在马角岭架起五门步兵迫击炮,向山寨猛烈炮击。顿时,寨上浓烟滚滚,乱石横飞,树断枝折,房倒屋塌。寨上农民李永梅、陈玉梅、谭正伦等8人顿时倒在血泊中,独立团也伤亡10余名战士。刘汉卿见敌军来势凶猛,与花顺涛分工:自率一大队阻击敌人,花顺涛带二、三大队掩护群众向后山撤退。

  敌军偷袭失败后,便把从当地抓来的农民押在前面开路。独立团为顾及群众安全,不忍开枪射击,下令退守二道卡门。敌人乘势攻占了第一道卡门,接着又向第二、三道卡门猛烈炮击,成群的敌人疯狂地往寨上强攻。

  唐先彩见敌军火力强大,力劝刘汉卿率队往后山九角湾撤退,自己主动承担起掩护独立团撤退的重任。战士们临危不惧,以民房、树林与敌军捉迷藏,牵制了敌军的追击,使独立团和群众得以安全撤离。

  在激烈的战斗中,川鄂边红军游击队石柱籍战士彭远善、秦文友、秦文碧、姚光宗、李永堂负伤被俘,最后被敌军押解到利川老屋基杀害。

  鄂川边红军独立团撤离金铃坝时,将一批伤病员留在金铃坝白岩洞疗养。有一位名叫周永黎的伤员,在洞内石壁上题写了一首保存至今的打油诗《红军本姓天》。诗曰:

  红军本姓天,

  养伤在岩堑;

  敌人想知道,

  除非问神仙。

(未完待续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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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 石柱谢天]